愛台灣,是所有台灣人最熟悉的口號,華人世界的政治氣氛,都在鼓吹對群體的愛,而這種嘴巴上對於群體的愛,卻對台灣造成了歇斯底里的壓迫性,與傷害。
愛,本來應該是針對個人的,是自由意願主動的;卻被黑心政客與有心人士當成排除異己的工具,故意引導為愛群體,甚至變成被動的、被強迫的、不得不的;從希特勒的愛德國、愛日耳曼民族,一直到愛台灣!
這一代德國人從小就被教育不敢談、也不能談「愛國」,但是能「愛歐洲」嗎? Pegida -- 中文譯為「愛歐洲者反對西方世界伊斯蘭化」組織,本來2014年10月成立時規模很小,但是每發生一次恐怖攻擊事件,它就壯大一次。從2015年初的「查理週刊」事件、到年末的巴黎連串爆炸,支持者愈來愈多,而梅克爾對難民的開門政策,更成了滋養它的維他命。
「愛」,其後所接的受詞,應該是一個個體,譬如一個孩子、一個情人、一隻貓、一頭小豬。
當受詞是一個群體,例如愛美國、愛日本、愛台灣、愛中國、愛○○黨、愛○○階級,它其實往往是一支用手套包起來的扁鑽,是一個拿來排除外人、鞏固自我的武器。
一個群體必定包含著無數個不同主張、不同利益、不同氣質的人所組成,那麼要如何無限上綱去「愛」那個群體呢?愛台灣,要怎麼愛呢?
在現代所追求的開放社會裡,「我」,跟「群體」之間,必須保持一個理性的距離、思辨的空間。 如果要求你去愛一個群體,不就直接否定了開放社會的一個絕對必要的條件? 要求你放棄客觀的思考與民主的討論,變成一言堂,否則就是不愛這個群體? 而且,你愛不愛,有心的主事者說了算! 希特勒不就是經過民主程序選出來的獨裁者!?
台灣長年來鼓吹對群體的愛,不同的地方鼓吹擁抱不同的群體。擁抱一個群體的同時,就是在敵視或抵抗外部另一個群體,而對於內部,也就愈來愈不願容忍那不愛同一個群體的個人。這已經形成一種群體嚴重歇斯底里的壓迫性。
公共空間、公共政策被情緒、動機、濫情、悲情、激情所瀰漫、所堵塞;而理性的「冷度」和「乾燥」,幾乎不容存在,幾乎無法存在。 不論是司法判決或是政策辯論,被自以為是的道德激情所主導。
如果大多數的人,對於這種趨勢沒有感覺,甚至習以為常,認謬為對; 如果群體之中沒有足夠的人,沒有足夠強大的自覺來阻擋這種趨勢,這種趨勢將會安靜無聲地蔓延,直至群體崩解。
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「邪惡從來就不激烈,只是極端。邪惡既沒有深度也沒有妖魔性,但是它之所以會擴張甚至覆滅整個世界,正是因為它會像物體表面的黴菌一樣蔓延。 這正是邪惡的平庸性。」
不論是衝進行政院,或是搗毀立法院,還是包圍警察局,都只是少部份人一時顯性的情緒衝動,不足為懼。 而隱形的群體,對脫序行為的包容,甚至鼓勵,才是造成群體崩解的推手,卻不自知、也毫無自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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